小镇回忆

陈爱萍（浦江县公安局）

    舌尖味蕾似一把钥匙，当你某天想到那个味道，记忆就会潮水般涌来。如果味道可以一直延续，那记忆就会一直存在。

“叮铃叮铃……”巷子口那头好像传来老旧自行车特有的声响，不远处隐约显现一道身影。仔细一看，不高也不胖，一头短卷发，普通长相，扎进人堆毫不起眼，但在我眼里她是独特的。如果说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信息素，那她就是香甜红枣馒头味的。

“馒头，卖馒头咯……”卖馒头的婶婶是外地来的，骑着她的二八杠自行车，后座上放着一个竹篾编的挎篮，用厚厚的棉布仔细包裹着，从村头到村尾，沿街叫卖。

婶婶每次叫卖的时候，尾音总是上扬的，带着和他人不同的鲜活感。每次听到叫卖声，我就蹬上拖鞋，飞快下楼，边跑边喊：“妈，馒头来了，馒头来了……”

婶婶的馒头也与众不同，在大家都卖白胖馒头时，她显得独特又另类，她的馒头有时是扁的，有时是花朵形的，有时馒头上还会出现红枣点缀，显得别出心裁，当然这也是我最喜欢的。每每大家七嘴八舌地把婶婶围住，我总是享有特权，婶婶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：“不要急，不要急，每个人都有……”然后从围兜中掏出早早就为我准备好的红枣馒头，先吃上的人总是一脸满足。

热腾腾的馒头犹如小孩拳头大小，馒头的白与枣肉的红形成鲜明对比，就好像是茫茫雪地中的朵朵红梅一般，漂亮得很。仔细看，那红色的枣肉，居然汩汩流出甜蜜来，还泛着光。闻一闻，特有的枣香味合着馒头淡淡的甜香充盈鼻腔，刺激味蕾，让人迫不及待想咬上一口。我在馒头边缘撕下小小一块，放进嘴里，松软、香甜的口感在口腔蔓延开来，越嚼越香。趁着热，一口接一口，我每回都会被烫着，张着嘴，哈着气，却从不肯等馒头凉了再吃。“小馋猫，别烫着嘴……”婶婶总是会笑眯眯地摸摸我的头。

后来，婶婶因为各种原因，回了老家，红枣味好像一下子从小镇里消失了，长巷里也再未响起那带着独特尾音的叫卖声。

记忆里的小镇，依旧烟雨空濛。那条布满青苔的长长小巷就像是它寡言的老友，经年不变，仿佛下一秒就能回到那年冬天。好像什么都没变，又似乎都变了，我再也没有吃过红枣味馒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