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树思文

洪浩男（浦江县公安局）

单位院子里有一棵老樟树，300余年的岁月，依然坚挺在这里，陪伴我们走过三餐四季。

回顾这些年，我似乎不曾遇见过年代这么久远的大树。有时，从它跟前经过，我想这300来年，朝暮更替，四季轮换，仅一方黄土作陪，它该有多孤独。我们可以说走就走，踏上未知的旅途，而它的一生似乎就此定格，一眼便能看到归宿。

那日站在树前，一缕清风吹过，似暖微凉，我忽然感到一阵孤独。虽看过不同的风景，也曾走过崎岖的道路，品过各色的香茗，但心中偶尔也会空落。我想问问树，它是如何忍受这份孤独，可它又怎会说话？打破这份沉寂，它只是叶儿沙沙作响，送下几片枯黄的落叶。此时，刚好阳光穿透云层，挤过叶隙，影影绰绰。

每逢雨后，树下的落叶越发多了，它们围绕大树层层堆积，像是在守护。虽然落叶终将归于尘土，树却是它始终的眷顾。我爬了几层楼，来到离树顶最近的地方，发现即使叶去几分，其上依然茂盛，我不禁感慨它的旺盛生命力。树叶枯落看似可惜，但不舍弃难免影响新绿。我们常因害怕满身伤痕，而丢失了割舍的勇气，殊不知那往后繁荣，离不开这一地落叶堆砌。

鸟雀自天际飞来，停靠在树枝上，时而扑腾跳跃，时而嬉闹拌嘴，从远方带来的故事尽被老树听去；小橘猫优雅踱步上前，倚靠树根席地而栖，耳根微颤，享受此间隐蔽；那藤蔓不经意间，也与老树相遇，攀附其身缠缠绕绕，自此相偎相依……原来，老树并不孤独，百年沉淀，已然形成属于它的一方小世界。

一缕花香浅浅钻入鼻中，既无浓厚也不张扬，可找寻四周并无花影。直到枝叶摇摆，花香略显浓郁，我才注意到那不知何时躲藏在树叶间的春意。

不知不觉间，老树迎来了它的花期，一粒粒绿白花朵紧凑罗列，娇羞探头，与它的伟岸身躯形成鲜明对比，尽显内敛柔情。老树一年只此一次花期，虽不似樱花烂漫，不比桂花芳香，但一切又那么恰到好处，我不禁庆幸这场不期而遇。

许是被花香牵了魂，回神时夕阳已然西落，偌大的院子只我一人。这一刻，我感觉内心格外平静，四周也不似往常空旷，我挥手同老树道了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