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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果两味
陈钰天(兰溪市公安局)
单位院子里有一棵桑树,它以高大的形态隐藏自己,直到远远看到三三两两的人摘树上的果子,我才意识到这是一棵桑树。
某次午餐后,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。院子东南角,桑树孤零零地站立着,它巨大的树冠甚是油亮,在阳光下展现着旺盛的生命力。叶片绿得像是全世界最纯净的颜色,没有一丝尘土的影子。
刚迈进它的阴翳处,阴凉一下子就涌上来把我裹住,我睁大眼,抬起头。此刻,翠意盎然,两只麻雀正从我的手边逃走。我伸手去摘乌紫的果子吃,甜甜的,是熟悉的清甜。我一边吃,一边打量着,发现这棵树南边果子熟得紫得发乌,北边的果子却还是青白。
那些熟透的果子,用两根手指轻轻一碰就下来了。我仰着头看着被光描细的叶纹,将手到之处的所有好果子一并送入口中,吃得指甲缝里都是乌紫的桑葚汁。
不一会儿,我的目光被边上那些清一色的“生果”吸引了。仔细一看,好些“生果”都被鸟啃了一半,再低头,那些果子竟也往下掉!我饶有兴趣地揣摩着,突然间意识到了些什么。我小心翼翼摘了一颗白色果子,放进嘴里——是甜的,是成熟的!
天空无云,我站立在寂静的院落中,身边有一棵桑树微微晃动着,我第一次吃到了桑葚的另一种味道。
“白桑葚”纯白无瑕,果子好似更大些,口味还要更甜,这是一种纯粹的甜腻。软黏的口感,比紫桑葚来得更加亲切——好像棉花糖一样,一抿就化得精光。后来麦丽克扎提告诉我,很多年前,不知谁在这棵普通的桑树上嫁接上了一枝“糯米桑葚”。时过境迁,这一枝接上去的越来越粗壮,现如今竟平分了这棵大树的树冠。
一天,我刚来到树下,麦丽克扎提和买买提也来摘果子。他们拿了一个不锈钢的大盘子,麦丽克扎提个子比较小,在低矮处摘不到几粒果子,只见买买提把长袖外套的拉链拉上,两只手环抱住较粗的树枝,一只脚蹬着树干,“唰”的一下就撑了上去,麻雀“喳喳”叫起——整棵树上的鸟都飞走了。
他先是蜷缩着找准重心,然后脚踩树杈,两手轻倚着枝干站起来。他稳稳站在桑树上,收获来自树下的两道敬佩目光,他似乎也很骄傲,一脸悠闲地吃起树上的果子。之后,他开始摇树。
“簌簌簌”“啪嗒啪嗒”……桑果落了一地。我一边蹲着帮忙捡桑果,一边跃跃欲试。我仔细观察着买买提的一举一动,心里设计着爬树的路子。
等他们走后,我没有犹豫,用大臂把整个身体撑上去,弯着腰找好重心,缓缓站起。刚回来的几只麻雀又叫唤着飞走了。
现在,我在这棵树中心,我感觉自己像一只停泊在此处的麻雀,环视着翠绿得透亮的树冠。树上面的果子因为更贴近阳光还要更大更甜,好多还没等我的手触到,就因为受到了轻微的摇晃掉了下来。
我颤颤巍巍地站立在院子的角落里,周围是最纯粹的绿意,厚厚浅浅的绿色之中又透露着几点天空的蓝。好似有微风吹过,突然意识到,我其实早已汗流浃背。
后来,那些晚熟的果子静静地悬挂在枝头上,人们不再光顾它。不远处,葡萄熟了。只剩一个人,还会偶尔去看看它。因为这棵巨大的桑树,有两层楼这么高,是我见过最大的桑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