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，不见不散

程  宇（磐安县公安局）

“邻家空无人，也是忙众生。燕窝依旧在，童趣最真珍。”久未回老家，去看望年迈的外公外婆，路经长满厚实青苔的小路，少小时疯玩的乐园如今看去冷冷清清，想起舅舅写的这诗，他们那一代玩伴众多，想必更是热闹。

舅舅在我眼里一直是个聪明之人，且待人大方，常爱助人，一点点琐事也会替朋友考虑周全，把事尽量做到妥当。所以他们家常年都有三五好友拜会，各自带着美酒佳肴来聚餐。小时我总觉得这无非是一帮酒肉朋友，还曾嗤之以鼻。可我也正是在他家被一帮老爷们怂恿着第一次喝酒，闷了一口，觉得很苦，便问：“酒这么苦，有什么好喝？”舅答：“因为苦，所以才好喝啊。”当时不解，却记忆犹新，如今想来，这或许就是一帮男人忙里偷闲时的苦中作乐。

外婆家往往是许多人小时候的乐园，表哥表弟、邻里弄里的小伙伴，成群结队凑在一起。春时，竹林攀竹挖笋，削细竹条自个儿糊风筝，放得天高地远直到断了线为止；夏时，地里顺瓜摘桃，溪河里扑腾个个如水中蛟龙，嘴唇不紫不上岸；秋时，田里割稻捉鳅，挂在稻谷机上让大人们拖着走，泥田里滑溜不放手；冬时，操场捂耳点炮，雪天里滚个雪球塑成雪人，边冻边烤手，倒转板凳找个下坡就是滑雪场，轻易不散场。

少年时，总这般疯玩、肆无忌惮。少年不管，流光如箭，因循不觉韶光换。至如今，始惜月满、花满、酒满。匆匆春秋十数载，恬静清欢时，最忆仍是少年，贪恋的或许不是那时光，抑或是本，是真。

做过一个梦，梦见自己在高高的云端望着大地上的自己，就一模糊的小黑点，甚至根本看不清自己的眼睛。地上的高楼大厦连成一片，看起来真像是个“哈尔的移动城堡”，人们在这移动的城堡里各司其职，忙忙碌碌，黑压压一片，如同一群蚂蚁，城堡的巨轮不停，滚滚向前，人们永不停歇，不知淹没于何处……

“平凡之路”里有几句歌词：“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，也穿过人山人海，我曾经失落失望，失掉所有方向，直到看见平凡，才是唯一的答案……”有则经典的广告语：“人生就像一场旅行，不必在乎目的地，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……”思者无域，行者无疆，且记一路淡若自然；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，且记行途中偶尔驻足，云白天蓝。

扁舟欲解垂杨岸，尚同欢宴，日斜歌阙将分散。倚栏桡，望水远、天远、人远。似如今，少年散，天各一方，逐流上岸，或西东方，但记闲时回望，你在笑，我在看。